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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史2006徵文 | 《軍中樂園秘史》葉祥曦、《女馬》布克農 轉載自 一個暑假的最好消遣法



《性史2006》徵文活動:第一名--軍中樂園祕史

作者資料:
筆名:葉祥曦
男,一九四七年生,台中市人,現居於南投。過完年,我來到這個世界正好一甲子。我出生於深山交通不便的煤礦區,受教育的方式是拳頭打罵,一切依風俗習慣生活。關於女性身體構造和性的問題,羞於啟口,心中觀念是保持童真和未來的伴侶交換。婚後做愛行房也是為了傳宗接代,關了燈偷偷摸摸進行,不管對方的感受。現在已進入二十一世紀,不管年輕人、老年人都應該勇於探討性事。


軍中樂園祕史

  民國五十六年過完陰曆年,我在新竹關東橋唱從軍樂。那年我正好二十歲,剛從高職畢業,理著大光頭,穿著不怎麼合身的草綠色軍服,踢正步唱軍歌:「我有兩枝槍,長短不一樣,長的打共匪,短的打姑娘……」如此般度完前八週的新兵基本教練。結訓到靶場打靶,六發子彈雖然全「槓龜」,仍順利結訓;我的感想是我打過槍了(以前在家都是偷偷的打手槍「手淫」啦)。
   
  抽籤分發後,我到了陸軍鳳山衛武營的砲兵連。第五天我就出狀況了。和四位同袍在司令部前面割草,休息時我爬到芒果樹上摘芒果(這是違反軍紀),正高興的叫同袍接好芒果,卻發現樹下沒有半個人。司令部的窗口有位上校指著我,叫我過去,我頭皮發麻的向他敬禮。他抄下我名字、連上電話後就叫我回去。我問同袍我會受怎樣處罰,他們說以往都關禁閉室一個月。但事經過半個月,連上沒人提起,我也忘了。有天我在中山室站衛兵,那上校出現在我們連上,他對我們連長說:「這個兵我要,我現在要帶走,陸總部公文批准了在這裡。」我就這樣進入了「八三一軍中樂園」。

  丁上校用吉普車載我往鳳山方向,二十分鐘後在五甲路一棟三層樓建築前進入,我看到大門掛著「陸軍第二軍團鳳山特約茶室」。大門有憲兵和衛兵站崗,四周高高的圍牆與牆上鐵絲網,和監獄很相同。

  報到第二天開始服勤務,每天二小時衛兵,六小時在管理室等候上級的派遣,如打掃房間、燒熱水、洗浴室、查房、處理糾紛、為客人補票(每人服務為十五分鐘,逾時要補票,小姐一按燈,管理室牆上的燈就亮起,我們就會上去詢問)、押小姐到醫院看病,或到鳳山、高雄買化粧品、內衣褲、衣服。還有小姐要買點心、零食,會先寫好便條紙和錢交給我們,分早晚二次。另外要到廚房幫忙打飯裝便當送飯、到洗衣場晒收衣服,反正上級交待什麼就做什麼,其他時間只要不出營房,跑到小姐房間哈拉打屁也沒人過問。

  初來時見到小姐都會臉紅,尤其在浴室看到她們上廁所不關門,當著我裸體洗澡,洗下體,我會落荒而逃,她們就罵我「看到鬼」。這種事常發生,故小姐都知新來一位菜鳥。我每次和她們接觸時,有人會摸我的臉、胸部,甚至我的小鳥。

  這棟建築是三層樓回字形,只有一個大門出入,前面是守衛室、管理室、中山室,第二大門就是全棟大樓,入口只有一個樓梯,樓下是售票處,分軍官票十八元,士官兵票十三元,牆上有服務生(妓女)的大頭照片及編號。阿兵哥買票後看牆上照片到二、三樓找小姐房間號碼「打砲」。樓下是我們衛兵連、憲兵排的隊部寢室;樓上二樓一部分隔開為軍官部,大約一百二十位小姐;其他部分及三樓全部是士官兵部,約有九百人。

  小姐房間約四坪大,床、櫃子、桌子、電扇、痰盆、椅子、棉被、枕頭外,其他可能用來自殺的東西都不准有,尤其刀子、繩子、玻璃、鏡子、針……,每月查房一次。大門牆上有個燈,小姐開始服務會將燈打開,屋內牆上有個鐘也開始運轉,超過十五分鐘小姐會要求補票。我們管理室的衛兵就背著袋子和零錢為小姐補票,小姐會將門開一小縫,將錢伸出外。房門牆上如果燈亮著,表示裡面在辦事,其他人必需在門口等。一結束小姐會拿臉盆去浴室倒水,又捧新乾淨的水進房。

  這些小姐都是從台灣各監獄徵召來的,她們如判刑十年,在此服務五年就能出獄,而且每服務一位能抽八元。她們上班時間是早八晚八。休假是月經期及中標或生病。

  在這兒我們有衛兵守則三十六條,其中一條是「協助脫逃、接受饋贈、沒買票接受性服務」都要送軍法審判。我換日光燈、通水管、修水龍頭、送衛生紙到小姐房間……樣樣做,深得長官的厚愛。我長得娃娃臉,有幾位小姐要引誘我和她打砲,我都迅速離開。同袍一齊洗澡看到我龜頭仍然包皮,這件事傳到樓上,這些小姐就問我打過砲沒有,是不是處男,如果想開苞可以找她,她會包紅包給我。甚至有人見到我直呼名字:「葉××去買票來給我捧場啦。」

  每星期一軍團部的衛生連會派醫官和助手三十人來檢查下體,我們衛兵也要幫忙,約六點到八點結束。小姐排隊下樓到醫療車上,躺在一個可以打開雙腳的架子上,由軍醫用器具將陰部打開檢視,並用棉花沾陰道黏液回去化驗;次日我們會接到電話,被告知哪些人停止服務,得接受打針服藥。

  這兒的服務生也會為恩客吃醋打架、自殺、發酒瘋、偷竊等,我們都要去處理。她們規定每天至少要收到十張票,但有人關門不接客,也有人拚命賺錢。每月結帳時,成績不好的會被請到管理室輔導,如果繼續如此,這些小姐會和其他地區的特約茶室交換,故每週有人進有人出,猶如我們新兵入伍老兵退伍。

  丁上校每週一來作一次朝會和巡查,到樓上詢問小姐有什麼要幫助或處理、衛兵憲兵有沒有欺侮她們,竟然有數人指名我在此表現最好。當天朝會上校訓話就說他沒看錯人,並放我七天榮譽假。其實我也沒那麼好,看到漂亮的小姐也會心動,下了班也進小姐房間哈拉打屁。例一:515小姐是位原住民,聽說有二個性器官,我下班去找她,她說我們可以互相看對方的,便馬上脫掉褲子。真的耶!沒有陰蒂卻有一支小雞雞,還有一個陰戶。我看完就跑掉了。例二:039的小姐陰毛從陰阜長到胸部,我也是跑去找她,她也樂意脫褲子給我看,而且還看她的「桃源洞」。

  在這裡我第一次碰觸女人身體是因為一位發酒瘋的小姐脫光衣服在走廊亂跑,正好我值班,便上樓老鷹捉小雞般的將她扛在肩上送入房間,為她穿好衣服,在房間貼上「本日公休」。第二次是位小姐盲腸炎,天氣熱小姐都是脫光衣服睡覺,我受命處理,只好扶她起來穿衣服,背她下樓送醫。第三次是819小姐要捉弄我,故意亮有事處理燈,我一進她房間,她就把我撲倒,房間燈又被她熄掉,她孔武有力,全身脫光光的如蛇般纏住我,褲子也被她拉下來,還好同事趕來拉開,不然我差點被她強姦。

  要提一件難忘的事,777號小姐長得冷艷漂亮,身材一級棒,門口常常有數十人排她的班,但她每天只接十位,一有十張票定休息,說話從不正眼看我。某日我去為她打掃房間(檢棉阿紙),她站在外面抽煙,我推開床發現一條手巾包著金戒指、項鏈、現金近仟元,我送還她。她緊張地拉我進房,請我不要報上級,會被沒收,什麼條件她都接受。我笑笑的說不會啦,從此她待我如親弟弟。那些東西我偷偷代她寄回屏東潮州,家人也回信收到物品。後來她見到我好高興,在房間內深深的吻我,我也有反應,老二翹得好高。我的初吻就這樣獻給這位妓女。

  在此服務半年,一切駕輕就熟,也開始受派外勤工作,值得一提的有二件事:一次我押小姐到美容院洗頭剪髮,她要上廁所,但我們扣在一起,她要求解開手銬,我騙她鎖匙在班長那裡,她只好進去蹲,我站在門外,正好有位不認識的小姐也來上廁所,當時好尷尬。另一次是押人到高雄八○二醫院,一位拉肚子的小姐要上廁所,我押她到廁所時不知要上男廁或是女廁,我問她,她說廢話當然女廁,就拉我進去,我選最內部那間,怕她跑掉不肯打開手銬,她只好進去。這時也有民眾人來上廁所,責問我在幹什麼,我急得直叫那位蹲廁所的妓女快點快點。有人去叫醫院警衛來,我出示證件,他探頭往廁所內看,我左手和那位小姐仍然銬住,他明白後馬上說:「沒事沒事,警衛押犯人上廁所。」他老兄還陪我在廁所旁聊了十幾分鐘。

  時間過的真快,服役破百(剩三個多月要退伍了)。和這些女人相處兩年多,憑良心說,我沒見到一位心儀的女孩嗎?我又不是柳下惠。875小姐身高一百七十三公分,清秀,國立大學畢業,家境富裕,因男友將毒品寄放在她住處被查到。兩人皆判刑十年,男友保釋中偷渡美國,她被遺棄在台灣擔起販毒重罪,曾想不開自殺二次,皆被救活,而轉送來此。她每天只接一個客人,其他九張票都自己拿錢出來補。她房間在三樓最角落處,和丁上校關係也很好,故這裡的長官沒人敢欺負她。她花錢大方,常託我到鳳山街上租小說看,我因英文能力差,常找她指導。
有一次她心情不好,要我晚上八點到她房間陪她。她拿出一瓶洋酒要我陪她喝,連小菜都預備好了,兩人一杯接一杯,最後全醉倒床上,深夜三點多我見她起床小便、喝茶,我也起來小便。她見我龜頭仍包皮,問我有沒有性經驗,我搖搖頭,兩人又倒在床上睡,她開始撫摸我,我的老二也不老實了,她將我衣服脫光,自己也脫光,我對她又吻又挖,她的陰戶充滿淫水,數次將洞口對準我陰莖推進,我皆推開她。她問我為什麼不要,我告訴她,我的第一次要給我未來的太太,她也不勉強我,兩人便擁抱睡到七點我離開。

  過完陰曆年,我只剩十天要退伍了,875小姐送我一套西裝、領帶、襯衫、皮鞋。那一夜我又陪她聊到天亮,兩人還互相手淫,她將我的精液全部吞到肚子裡,我倆在早晨依依不捨的分手,她告訴我叫我等她,她要嫁給我,只要我要她。
  五十九年二月十五日,我領到一張獎狀、退伍證和車票,便和同袍及二、三樓小姐說再見,坐上十點的夜車回台北,心裡充滿理想與快樂。
  
附記:
一個妓女在十二小時內能接多少男人?因為我每天要到樓上收票記錄,我最清楚,最高記錄是三十七張。
不久,經衛道人士及報紙輿論大大的批評不仁道、不道德,台灣的「八三一軍中樂園」至一九九二年全部結束消失。


評審講評:

文●成英姝

  寫八三一軍中樂園不引人窺奇也難,題材上就佔了優勢,不過,這篇文章吸引我的理由倒並不在此,而是作者的敘事方式。我並不把個人性史描述的文章用看待文學的眼光來加以評價,因此我覺得使用文字的藝術性不如運用口語書寫的魅力來得重要。性史若是造假就沒意思了,因此性史書寫與經營小說並不一樣,在刻意和自然之間的分寸必須有所拿捏。

  〈軍中樂園祕史〉使用的口語文字就有吸引我的地方,這篇文章裡有相當足夠的細節描寫,不管是各色妓女的描述、軍中樂園裡的生活作息、作者與妓女們的互動,細節掌握得恰到好處,因為過多或不足的細節經營,都會喪失真實感。而在這篇文章裡,很單純地把故事說出來,就有足夠的說服力和足夠的趣味,可以說是一篇可以滿足讀者的文章。這篇文章另一個有意思的地方,是作者的一種態度;從開始敘述到結尾,有一種引人莞爾的天真,雖然是在一個充滿性張力的空間裡,但是作者有一股有趣單純的自得,其實是這種趣味使得這篇充滿生活化氣息來細數不尋常的經歷的性史有了魅力。





《性史2006》徵文活動—第二名:女馬

作者資料:
篇名:女馬
筆名:布克農
女,一九七六年生,高雄市人,現居於台南。是個即將三十歲的資深女同志。曾任國華、聯廣廣告文案加總五年,失業三年讀研究所逃避社會。我不是個沒有用的人,我寫小說與詩、拍紀錄片和短片、賣怪A陶、做飯,只是現在這些工作的報酬還養不起我。


女馬

  國小五年級下學期,我平淡的小學生活開始出現了不尋常的氣氛,有許多同學偷偷地變成了母馬,而且數量一點一點地擴大。根據過去十一年我所知的人生,這些母馬不該出現在教室裡,也不該這麼小才對,她們應該在街上買菜、在家裡帶小孩或是在上班,這裡不是她們該來的地方,這裡是純潔的小學生教室呀。

  母馬群的特徵是在白制服裡,開始綁上了或肉色或白色的叫做胸罩的鞍具,讓前胸生出的肥肉結成圓形的果實,只差一個轡頭拴住嘴就控制這些母馬的方向了,只差一條鞭子就可以盡情駕馭她們了,她們還傻呼呼地讓大人買這些褻衣騙她們穿上。我才不幹這種事,雖然我的胸部也開始長出一些軟肉,但我會用手壓平它,我才不會讓大人看見我的發育。

  除了馬鞍,她們和從前並沒有太多不同,她們一樣跟我討論功課、收作業簿、排桌椅清掃教室,她們沒有貿然地發出馬嘶鳴。她們有的開始駝背、畏縮,常被大人一巴掌打在背後糾正站姿,臉上露出無辜的怨懟;也有一些大熱天還是堅持穿著薄外套,或把白制服的下襬從裙子裡拉出來。

  她們藏匿的祕密相同,可憐她們越是這樣彆扭,遭到的無情調笑越多。她們背後的馬鞍像吊橋一樣橫越兩個肩胛骨,透過薄薄的制服一覽無遺,就算穿了外套還是可以看見浮雕。肩帶拉扯、不安好心碰撞哎呦好軟!無禮的同學多得像爭吃大便的蒼蠅,彈一下鬆緊帶就跑!反而那些毫不介意鞍具的小母馬,奔跑的時候別有一股樂觀放蕩的開朗氣勢,心胸開闊,自由自在,啦啦啦啦,好像她們已經撇開鞍具的意義而成為鞍具的主人,好像在街上買菜、在家裡帶小孩或是在上班的母馬一樣,是渾然天成的母馬接班人。

  我未曾參與過母馬的孩童時期,那使我困惑極了,就像小學生不能了解原來老師也要上廁所一樣,我不曉得母馬原來也得經過小學的階段,她們不是生來就長好的母馬。儘管如此,我還是沒辦法接受清新可愛的小學生與馬鞍發生關連,而我再怎麼不適應,老師也沒有把母馬群趕走。母馬群戴著她們的馬鞍在教室裡自由活動,她們並沒有低頭吃草皮,教室裡也沒有草皮,只有幾株破盆栽,可是她們還是很自然,像卡通影片裡的馬在大草原上飛奔一樣適得其所,反倒老師還對她們更加親切有禮。

  老師是老男人,我猜他是色情狂,和所有連續劇裡的男人一樣只想佔女孩的便宜,脫女孩的衣服、摸女孩的身體,他已經養了一匹母馬在家裡合法的摸了,難道眼前這些發育不全的小母馬們他也不想放過嗎?對她們這麼溫柔友善,好賤!好討厭!色情狂!男人對女孩獻慇懃就是氾濫的色情!

  青春期,我對女孩的同情一日比一日濃厚且成為一種混亂的愛慾,連我自己也無法理解為何我也想擁有一匹母馬。我那難以啟齒的性癖,我感覺自己好像罹患了怪病,我是個女孩,卻不嚮往男孩的疼愛,反倒對同性有著異於尋常的熱情,看見A片也只想模仿男孩使女孩發出怪叫聲,看女孩像亂槍擊中的鹿那麼委屈抖動,那麼好看那麼的羞恥。我想自己來疼愛她們,用我的方法拯救她,我可以愛,我想愛,用我的善心和我的嘴安慰生來便受難的母馬們,我想我極有可能和男老師一樣是個色情狂。

  我和女孩第一次裸裎相擁在我高二那年,我們都不確定這是不是就叫做同性戀,我心想是的是的,我在愛著一個孱弱的對方,她時時刻刻都等著我拿熱情澆灌她、保護她,我知道她還有猶豫,可是我不管。

  那天我家裡沒有人,我們從國軍戲院回來,我們看了一部三級港片,內容是一群男人密謀如何從富有的女繼承人手中掠奪財產,這些都是屁,重點是女繼承人和她的女朋友在絲絨大床上光著身體打滾,燈光昏沈像濕溽的汁液,她撥開了女朋友的長腿,伸一隻手臂在兩腿之間診治她的隱疾——一種想被彈奏的病,我看見她演奏她的女朋友使她喘叫哀號,在床單上磨、刨出一滴兩滴的汗漬,兩隻肉體摩來摩去,好色!

  散場之後我馬上接她回到我的床上,過去我實在不知道除了為她解下胸前的鞍轡,幫她端一下沈甸甸的乳房、親一親馬鞍的壓痕之外,我還能為她效勞什麼,彷彿沒有陰莖,性行為就像沒有膠卷,無法放映色情影片,只剩機器空空的運轉,謝謝三級片使我了悟一雙手的妙用。

  我們扒光了彼此的衣裳接過彼此的乳房,她顯得比過去多了一點冒險精神,我們嘗試在耳朵附近咬出一些瘀傷,製造一些亢奮的油膩使陰道像「海狸大開口」 (此五字借自馮內果),而我的手可以一點一點填入她的身體。我的食指和中指被油黏得很牢,心裡非常緊張,我可以再更深入一點嗎?指尖緩緩地趨近子宮的底部,那裡果真是一個圓形的像洞的肌肉,裡頭沒有尿液沒有糞便只有收縮和收縮,和她的體溫,沿著內壁我好像可以摸到她的心跳,我數著她的心跳,我的心跳塞住了我的耳朵,她的聲音塞住了我的血管,我夾著自己的兩條腿,腿和腿的中間有我自己的另一隻手伸進我自己的子宮,我的兩隻手變成電源線,我們供給彼此電源,更多的汗水從背脊失事摔到枕頭和床鋪和被子上……。

  之後,性取代了其他的運動,每個週六的下午我只想躺在床上彈奏我的小海狸,我們像兩個女子角力選手又像肉搏的警察與小偷,掙扎與馴服、施與受沒有幸福祥和的感覺,那不是器官有問題,是社會注視我們愛情的方式有問題。

  沒有多久,她便陷入了不能繼續這樣亂來的痛苦中,她想終止,想回到我沒有出現之前的那個男女世界,她愛我是愛我們得之不易的偶遇,那不是因為她只對同性情有獨鍾,她可以永遠愛我卻沒辦法為了同性戀這頂帽子和我一起搞獨立,那很累也很費脣舌,她想過清淡一點的人生,她不是放棄我,而是選擇了她更嚮往的人生。

  也好我現在也大了,回想這些老事不會傷心掉眼淚。後來,她換了無數男友,偶爾提起舊回憶我們也是笑一笑,繼續吃油膩的烤雞屁股聊天。後來,性像系譜學一樣重新整理我們與親鄰朋友的友誼,我的男性朋友C成為她曾交往過的男朋友,C又與另一個男性朋友R先後和一個女孩交好過,R曾是我的女友L喜歡的男孩, L與我,我又混亂的和V……,逼我們不得不承認我們全都間接地交配過,我們繁殖了複雜的人際關係,我們全都是性奴的一份子,在政治力尚未統一大同世界之前,性慾已統一了一切。

  母馬和馬鞍的事我看很開了,女孩子們未必需要我自做多情的援救,想救別人的我是不是也渴望著被救呢?馬鞍能救我嗎?馬鞍也許早就拯救了她們,只是我還在頑強抵抗,我堅貞認為自己仍然是個國小生,沒有那個需要,就像還不夠餓所以不想吃米糠。

  我曾經渴望長出一條尾巴,對世界不耐煩的表情可以交給它來做,忙不過來的時候它可以成為我的陰莖,現在我也不那麼想要了,因為不介意的事越來越多,包括男孩對女孩的色情旖念我也看作禮儀。無私的愛多麼難,就連是父母親也未必能無私去愛自己的子女,又能對陌生人多求什麼?只是性呀,永遠都是冒險的,一生都在歷經各種處境把自己當成螺絲與螺帽去和別人嵌合去融入去愛和恨,去建築一處不可言說的,不知會蓋出什麼的工地。


評審講評:

文●楊澤

  異性戀讀者難以認同同志書寫,無法「感同身受」是一個大因素。這篇文章遊走於同性戀與異性戀之間寬廣的曖昧地帶,兼顧集體與個人,顯現人性的共相與殊相,有它獨特的說服力與魅力,也是我所見最有意思、最具啟示性的一篇性史。這固然和作者的「雙性戀」經歷有關,更重要的,還在她寫身體、寫性經驗,展現一種穿透力,完全不落俗套。為避免從異性戀讀者的性別位置強作解人,這裡單說穿透力一點。

  性意識或性身體的形成是極複雜的過程。一般說「性的萌芽」,不免流於靜態的植物學觀點而不自知。作者將青春期少女「寫成」一匹匹已準備好出發上路的小母馬,馬鞍——奶罩——既是甜蜜的負荷,也是自然與文明、先天動物性與後天人工性的混合表徵。更深一層的,作者隱然視性經驗的發展為一種「拼裝」的過程;從發現「馬鞍」到懂得使用變成電線源的雙手,她逐步地性別跨界,同時發現,性是一種冒險,也是一種建構;「在經歷各種處境把自己當成螺絲與螺帽去和別人嵌合去融入去愛和恨,去建築一處不可言說的,不知會蓋出什麼的工地」。我強烈推薦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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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喜歡第二篇《女馬》,尤其是她帶有影射攻擊性的字眼與描述,我喜歡那種平靜的敘事態度,平靜描述不表憤怒的憤怒(與諷刺)是最讓對手(觀眾、這些異性/同性戀患者)感到憤怒的關鍵,讀者也在這種細細煎熬中展開探險,讀這篇文章對我而言是很特別的閱讀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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